及时从路途中撤下来确实救了Ord一命。“我们当时准备在接下来两天内翻越两个将近5000米的山口,而医生们说下一个山口就能要了我的命。”
  不丹有一条世界上最困难的徒步路线。一群越野跑者在不丹向导的支持下,踏上了这条路线。他们一路上经历了肆虐的风暴,令人眩晕的海拔,甚至与死神擦肩而过,最终,他们征服了这条路线,并创造了最短时间的纪录。
 
 
  2016年9月30日,在历时两天、试图打破不丹境内300公里的“雪人徒步路线”(Snowman Trek)穿越纪录之后,41岁的澳大利亚人Chris Ord有点撑不住了。到第四天的时候,他每走几步就要靠在登山杖上歇一歇。然后,他又开始吐血。很多人都认为这条路线是世界上最难完成的徒步路线,海拔很高,徒步及山地奔跑经验丰富的Ord也患上了高原肺水肿,即便是身体状况良好的运动员如果爬升过快也难以承受。
 
  Ord是澳大利亚《Trail Run》杂志的编辑,在领队、喜马拉雅登山老手和电影制片人Ben Clark(37岁)的麾下担任摄影师。他们的目标是跟随Clark,在这条偏远的喜马拉雅路线上拍摄他的愿望——达到“最快已知时间纪录(FKT)”。团队里还有两名专业的超跑运动员Anna Frost(34岁)和Tim Olson(33岁)。前一年的11月份,Ord还曾与Frost一起带领着客户把这条线路走了一半,但是这次的感觉却不太一样。
 
  一天走完25公里、爬升1370米之后,Ord抵达营地,蹒跚得像个醉汉,喘息得像个哮喘病人,脸色白得跟鬼一样。高原肺水肿的推荐疗法就是立即下降到低海拔的地方,但是,最早的撤离行动也得等到第二天早上。10月2日晚上,队友Frost整晚都没敢睡。他一直在Ord身旁数着他的呼吸。Frost说:“我一直盯着他的胸膛起起伏伏,好确信他还活着。那是我这辈子里最恐怖的一晚。”第二天早上,整个团队都心情沉重地目送着这位朋友被直升机接走。
 
世界上海拔最高、难度最大的徒步路线之一
 
  不丹是个以农耕为主的小国,位于中国西藏以南,喜马拉雅山脉东段南麓。迄今为止,那里仍是世界上最偏远、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道路、电力和医疗都难以获得。这条新月形状的徒步路线位于不丹北部边境,始于Paro,终于Bumthang,要横穿大约14600米的上坡路,沿途地形崎岖,两侧高峰林立。该线路要翻越11个海拔超过4800多米的山口,其中4座的海拔甚至超过5100米。Olson说:“这条‘雪人徒步线路(Snowman Trek)’基本上就是他们的高速公路,各类补给就从这里通向各方。”
 
  不丹把保护本国环境写进了宪法。为了促进旅游业和文化推广,该国严格规定外国人在其国内旅游时必须有当地向导陪同。当这些不丹向导们提起雪人徒步路线时,他们会告诉你有一半的失败概率。“他们想让你慢下来,参与到文化当中。”Clark介绍道。这与他们团队明确的目标相悖,因为他们计划在14天之内走完这条路线。Clark说:“我们听说之前的‘最快已知时间纪录’是19天,还是在恰当的时间、山口恰好可以通行的情况下才实现的。”
  出发之前,那些高级向导听说他们想走得这么快,全都留下来抗议。“他们认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Clark说道。之后,与他们签订了合同的向导公司派出了1名33岁的向导Wang Chuk、5名厨工、2名马夫和21匹马,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或者从未走完过这条路线。向导Chuk在电子邮件中写道:“我听说,公司经理去找的所有向导都不接这个活。我想这次我自己脑海里也应该带着畏惧吧。”随着整个团队增加到11个人,他们原计划的14天也改成了18天。
 
  起初,这群运动健将还幻想着他们可以说服向导走得再快一点。Ord出现危急情况的前一晚,他和Clark还恳求向导团队,让他们每天安排多一些路程。Clark说:“当时我还在试图说服他们我们走得不够快。结果第二天,Ord就患上了急性高山病和肺水肿,被直升机接走了。”
 
雷龙洞里走一遭
 
  虽然Ord的离开让大家很悲伤,但是,即使随后的天气状况恶化,团队还是继续赶路。传说,不丹这个词其实意为“雷龙的领地”,因为这里经常会遭遇凶猛的雷暴雨。Olson回忆说:“我们被雨淋,被雪打,摸爬滚打了十来天。那些高山看起来就像是模糊的小物件,我们每天也走不了多远。”雨水加上马匹的踩踏,道路上雨水横流,泥泞不堪。在某些路段,Olson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是走在路上还是走在瀑布上。“我们只能听天由命,在路上奔跑、跌倒,甚至扑腾着游泳。”
 
  一里又一里,一村又一村,向导们渐渐开始相信他们可以创造不丹的历史了。10月11日,他们翻过了两个海拔4800米以上的山口。“那天非常关键。我们差点儿就走错了路,由于下雪,我们的带头马夫找不到通往最后一个山口的路了。”Clark回忆道。当他们停下来找路时,Frost开始失控地颤抖起来,她的嘴唇发紫,患上了低温症。后来,运动员们找到了山口。两名厨工带着微弱的灯光在前面带路,他们浑身又湿又冷地往上走了1800多米。几个小时后,其他人才带着补给和保暖用品赶来。“那天感觉上不像是徒步,而更像是爬山。我们确确实实把那些当地人逼上了新极限。”
 
  队员们没戴头灯,像僵尸一样在凌晨1点左右才抵达营地。那天他们在路上走了13个小时。那是他们所有人经历过的最漫长、最艰辛的一天,也是他们连续行动、没有休整的第13天,因此,第二天早上,队员们拒绝再走,他们需要休息一天。
 
  Olson说:“那天他们怎么都不肯走,不过,最后一天,我们说服他们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那一段40公里的徒步很棒。”然而,对于向导团队而言,最后一天又像是在下赌注。最后的路程有40公里,800米的上坡加上2500米的下坡,需要14个小时才能走完。向导Chuk说:“对我而言,那是一段非常非常棒的经历,它让我精神上变得更加坚强,并且给了我一种相当愉悦的满足感。”
 
  Olson和Frost带着较轻的装备走在了其他人的前面,以15天7小时走完了这条路线,创造了新的“最快已知时间记录”。Clark带着不丹人在两个小时后抵达终点,“向他们(不丹人)的支持和辛勤工作致敬”。至此,整个团队的正式完成时间为15天9小时。
 
  Olson说:“这段旅程既宏大又一路风波不断。逻辑上说,这就是一场泥水秀,但却是一段精彩的故事。”
 
ORD的痛苦经历
 
  被直升机接走的Ord也有一段精彩故事。液体在他的气管和嗓子里咕嘟作响,直升机载着痛苦的他抵达了帕罗医院。医生们对他进行了各种检查,然后他被推上救护车,一路鸣笛加颠簸地前往首都廷布更好的医院。Ord在邮件中写道:“我想当时有点过头了。如果我被送到合理的海拔高度,我就可以到旅馆里恢复几天。但是,医生们却很担心。”
 
  医生们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因为他的血压降到了67%,即便送到了低海拔地区仍然不见好转。医生们担心他还患上了肺炎,于是给他注射了大量抗生素。这让他腹泻了整整4天,四处旅行的Ord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苦。“简直难受极了。我4天就掉了好多斤体重,变得骨瘦如柴,跟我在山上的时候一样可怕。”后来,他去看了一名来自澳大利亚的医生,这位医生建议他不再注射抗生素。8小时后,他已经恢复得可以坐飞机回家了。一个月后,他又开始越野奔跑、登山徒步了,像个没事人一样。
 
  及时从路途中撤下来确实救了Ord一命。“我们当时准备在接下来两天内翻越两个将近5000米的山口,而医生们说下一个山口就能要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