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引人不快的照片在社交媒体圈被人看到后饱受抨击。人们纷纷发表贬损性的评论并大量转发,引发了对旅行者日益偏爱“黑色旅游”现象的全面责难。
  如今这个年代,总能听说到网友们颇为失礼的自拍照事件。
 
  例如,游客在奥斯威辛集中营竖起大拇指的自拍照,或是在普里皮亚季一辆锈透了的碰碰车前笑着拍照——这座乌克兰城市自从1986年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堆芯熔毁事故以来,早已被疏散得人去楼空。
 
  这些引人不快的照片在社交媒体圈被人看到后饱受抨击。人们纷纷发表贬损性的评论并大量转发,引发了对旅行者日益偏爱“黑色旅游”现象的全面责难。
 
  事实是,参观与死亡和痛苦有关的地方,这种事情早在自拍杆出现之前便流行开了。
 
  马克•吐温曾在《傻子国外旅行记》中花了一整个章节来描述这种事。1863年,游客们蜂拥到还冒着烟的葛底斯堡战场,就是为了观看美国内战史上最血腥战斗之一的后果。契诃夫在1890年抛弃了他成功的剧本写作事业,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位“古拉格集中营游客”。还有泰姬陵——这个自拍胜地实际上是一座陵墓,这里成为环球旅行不可或缺的一站已经有半个世纪了。
 
  正如总部位于英国的黑色旅游研究所指出的,从911纪念碑到罗马斗兽场再到卢旺达的穆拉比技术学校,从不缺少“与死亡、灾难有关或者看似可怕的旅游景点”。
 
  尽管所谓的“黑色旅游”并不新鲜,但新鲜的地方在于对这类景点和旅行体验的推销方式。
 
  前往胡志明市附近古芝地道参观的游客得到承诺,可以在这座著名的越共游击队迷宫内用AK-47进行射击……当然,你得花钱。以色列戈兰高地的某些旅游项目让人期待着能在这个活跃的交战地带看到真刀真枪的导弹。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对我而言,问题不在于选择哪里作为旅行目的地,而在于这个选择背后的动机和意图。毕竟,我们为什么要因为贾斯汀•比伯曾在安妮之家的留言本上写下过欠妥言论就不去那里了呢?
 
  我们首先应该扪心自问的是:我们是去一个地方增长见识,抑或只是简单地炫耀一番,又或者是满足自己病态的好奇心?
 
  当然,动机是双向性的。在出门旅游观光的人和那些开发、运营并从旅游项目中获利的人之间存在着明显区别。
 
  有的旅行社似乎对扭曲、甚至是捏造事实毫无顾忌,或者为了加强戏剧效果而大搞噱头;而其他旅行社则在敏感对象——例如种族灭绝、恐怖主义与核灾难的处理上保持着应有的谨慎和尊重。
 
  当人们面对诗人罗伯特•彭斯所说的最令人心寒的情形——“人类之间的不人道行为”时,会是一段极其打动内心的体验,将战争、压迫、暴力和不公正化为撕心裂肺的痛苦生活,加深我们的同情和怜悯之心。
 
  当我思考这篇文章时,回顾了自己众多的难忘旅行经历。在我去过的地方名单上,有许多可以被称之为“黑暗”——例如集中营、大屠杀遗址、政治暗杀地点和战场。
 
  我在华沙的二战时期犹太人区参观时,印象最深刻的是遇到了一位白胡子参观者,我注意到他胳膊上纹着的数字,对方看到我肃立无声后向我点头示意。这段经历让我感觉历史变得更加真实起来。
 
  有些批评人士对这类地方的商业化感到哀叹,但我相信,善意的吸引力可以成为治愈和改变的催化剂——不管那里的游客中心会提供怎样的小吃零食。
 
  例如,许多美国人指责俄罗斯人不愿去纪念数百万计的古拉格集中营受害者(不过在偏远的马加丹有一座“哀伤的面具”纪念碑,我去过那里)。然而在美国,第一座专门用于从被奴役者角度来探索人类奴隶史的场所直到2014年才开放(而且还是通过私人资助)。我认为哪怕为时已晚,倘若过去的错误能得到纠正,也仍然是一件积极的事情。
 
  在我以往的旅游经历中,另一段印象深刻的回忆来自2014年参观伦敦塔的时候。
 
  为了纪念英国被卷入一战一百周年,888246朵火红色的罂粟花逐渐填满了伦敦塔著名的护城河,每朵罂粟花代表一位英国的阵亡军人。我花了一个小时逐个途径它们。用这种物理形式来展现失去的生命,这无疑是我见到过最强有力的反战信息。
 
  当然,世界上几乎所有的旅游景点都有着某种程度上的“黑暗”意味。每一处被我们形容为“愿意为之献身”的地方往往都发生过自然灾害、暴力和流离失所。置这样的现实于不顾的话,才是最丑陋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