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洲杰拉许海峡狂风大作,我们被塞进了黑色的充气橡胶艇里,朝着一头一动不动的座头鲸划去。
  为了以鲸的视角看世界,小伎俩是必须要有的,于是科学家们用上了卫星跟踪标记器。
  南极洲杰拉许海峡狂风大作,我们被塞进了黑色的充气橡胶艇里,朝着一头一动不动的座头鲸划去。科学家Ari Friedlaender的肩膀上扛着一根杆子,拳头大小的摄像机上带着蚱蜢大小的天线和吸盘脚。我们周围全是高耸的冰山,还有冰川褶皱而成的高山。企鹅从冰冷的海水中跳进跳出。每隔一会儿,座头鲸就会呼气一次,听起来像是在打鼾。
 
  我们慢慢移动到距离鲸只有四五米的地方,Friedlaender放下了杆子。他用杆子把上面的卫星跟踪标记器吸到了鲸鱼身上。受到惊吓的鲸打了个冷战,潜进了水中。无害的卫星标记器开始以鲸的视角记录水下变化的世界,重塑我们对南大洋下鲸生活方式的认知。
 
  每年,在南极半岛西侧水域,Friedlaender等科学家都会为鲸装上6到8个这种临时性的卫星跟踪标记器和摄像头。这些设备能跟踪鲸鱼的运动,并且录下鲸鱼前方的一切,直到24到48小时之后会脱落到水中。之后,研究人员利用GPS找到漂浮上来的跟踪器,并把视频下载下来。
 
  Fried laender是国家地理探险家、俄勒冈州州立大学海洋哺乳动物研究所的生态学家。他说:“我们对这些动物了解得太少了。但现在,我们看到了那么多了不起的东西——进食行为、下潜深度、社交互动等。真是不可思议。”
这种简单却耗时的研究方法不光能提供新数据,还能让科学家们拼凑出座头鲸在南极海底的生活方式。该项研究也得到了世界野生动物基金会的支持。
 
  变化的海洋

  升高的温度使南极洲海洋出现变化,比地球上其他水域的变化快得多。20世纪60年代,全球禁止捕猎座头鲸。如今南极半岛西侧某些区域,每年的无冰期比当时要多80来天。整片开阔水域让座头鲸的数量井喷。
 
  在这里,座头鲸数量每年以超过10%的速度增加。如此多的座头鲸挤进了原本有数万头蓝鲸、长须鲸生活的水域,而后两者由于数十年的屠杀,种群数量恢复得较慢。附近依赖冰层的小须鲸,生存变得更加艰难。阿德利企鹅与帽带企鹅的数量也出现了直线下跌。
 
  还在哺乳幼鲸的母鲸仍会继续怀孕。是什么让座头鲸在这里重获新生?

  座头鲸在美国加州等地区的行为和生态,都有完好的记录。但是,每年12月到1月,座头鲸从巴拿马和哥伦比亚附近迁徙到南极附近之后,其行为和生态是怎么样的呢?科学家们已经花费了数年时间研究。在南极洲做研究十分艰难,而且成本高昂,就连Friedlaender都是搭乘旅游公司的游船。他还要在船上给游客们开科学讲座,换取旅游公司的皮筏使用权。来追踪、标记鲸类。
 
  即便如此,由于旅行次数太多,天气恶劣且不可预测。每一次出行,很难有几天能真正去实地研究。
不过,Friedlaender的摄像机已经有了新收获,发现了鲸类在南极洲新的生活状态。
 
  发现惊喜
 
  科学家们已经知道,这些鲸会在开阔的水域吞食大量磷虾。而在海岸边,其它动物在为吃到足够的磷虾而艰难度日。如今,科学家们可以记录座头鲸何时开始增重,分辨出哪些觅食区域最高产,也可以看到它们周围的环境是什么样子。
 
  “如果只有卫星追踪数据,而没有影像数据。那么,我们根本不知道它们是否在冰水中进食,也不知道周围是否有其它鲸类。这样一来,把鲸的位置与磷虾和海冰的分布联系起来,我们就能更深入地了解鲸鱼在其生态系统中的地位。”
 
  惊喜不断地袭来。他们发现,鲸鱼进食的水域比预想的要深得多。视频显示,鲸鱼的食物如此丰富。它们有足够的能量去相互嬉戏翻滚,这种社交活动能让鲸类学会相互协作、共同捕猎,大概能获取更多食物吧。
他们还发现,鲸在碎冰之下待的时间比任何其它动物都长。它们甚至会用气孔在冰上弄出缺口,以便休息、呼吸。
“看到它们在海冰下遨游,真是美极了。从各个方向看,它们都那么飘逸、灵动。不过说实话,我们还不知道鲸类所观察到的一切都意味着什么。”
 
  美国华盛顿大学的Kristin Laidre是一名极地科学家,专门研究北极的座头鲸和其它海洋哺乳动物。她说,在环境恶劣的极地里,用视频做研究的方式,也许是唯一的选择。
 
  大多数时间Laidre都在格陵兰岛工作,她说:“远程追踪动物行为、运动,以及如何利用栖息地。这是我们进一步理解它们在极地环境中生活的唯一方式。” 
 
  有时,Friedlaender和同事们也会使用摄像无人机,与水下视频联动,空中和水下同时拍摄,以多个视角追踪鲸类行为。
 
  有些时候,当鲸在科学家们工作的地方浮出水面,研究人员还能在视频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Friedlaender说:“有天,一头被标记的鲸好像在朝我们做鬼脸,悄悄跟着我们,还在我们的水下翻滚,似乎把我们当成了它的小玩具。它们都是些神奇的动物,行为古怪而又充满好奇心。从它们的视角看到我自己,真的感觉很奇妙。但这也在提醒着我,我们其实不属于那里。”
 
  Friedlaender说:“说得直白点儿,我只想看静静地看着鲸类在水下遨游,不愿看到自己突兀的身影。”